相信不少人在听到咒语一词时,第一反应就是联想到邪恶、阴暗、死亡等词藻。其实不然,在哈尼族人的世界观中,咒语不全是阴暗的,它是有好坏之分的。同理,关于黑色,人们大多都认为它代表着黑暗和沉重,而哈尼族人则崇尚黑色且以黑为美,所以在哈尼族的拴线仪式中用的就是一种黑色的棉线。
哈尼族是中国的一个少数民族,主要居住在云南且位居云南省少数民族人口第二。哈尼族也是一个跨境而居的国际性民族,除了分布在中国,还分布在临近中国的东南亚国家,如泰国、老挝、缅甸等国家的北部山区。
我是一名在读大学生,同时也是一位来自西双版纳的哈尼族女孩。作为一名哈尼族人,我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一直被拴线和咒语文化信仰所围绕着并且深受其影响。
上图为我本人手上的拴线
拴线仪式所用的是一种黑色棉线,棉线是黑的,这是一种用纯天然的植物染料所染出来的黑色,其实也有点像藏青色。一般,比较传统、正宗的棉线都是用植物染料染出来的;棉线的原料是棉花,棉花团在经过后期人们的手工绞制,就可以得到棉线了。不单单是拴线要用到这种黑色棉线,其实,从哈尼族的民族服饰中,我们就可以直观的看出他们的服饰都是用大面积的黑布作为底料,而这最原始的黑布就是妇女们用纺织机把一根又一根的棉线织成一块又一块的棉布,然后在布上添置一些五彩的刺绣图案、绣片以及亮闪闪的银饰,这样基本上就算是一套完整的哈尼族传统服饰了。
哈尼族的传统信仰基本上可以分成两个类型,即巫术观和万物有灵的自然宗教观,它们是哈尼族精神世界的核心所在。哈尼族的栓线文化和咒语文化是相辅相成的。拴线通常是由长者或是德高望重的老人来主持进行,他们也就是拴线者,而拴线的对象就是一些孩子和后辈们。拴线者在拴线的同时,嘴里时不时会冒出一些所谓的咒语,一般在栓线时所念的咒语,出发点都是好的。
哈尼族的拴线和咒语文化可能会因为地区的不同有所差别,但大多大同小异,就以我个人真实的经历来说,我们西双版纳的哈尼族的拴线仪式一般在晚上举行,
上图为哈尼族老人(图源:来自网络)
且需要事先备好一条黑色棉线、一个煮好的鸡蛋和一张用竹子编制的小桌。其中,这三个东西一般是由家里的母亲事先准备好的,然后再请长者来家里主持拴线仪式。
从小时候的牙牙学语到现在的正值年少,我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栓过多少次线了。距离最近的一次拴线是在大三下学期的收假之前,这一次奶奶、爸爸和妈妈都给我栓了线。
具体步骤是这样的:有一天晚上,奶奶从她家里来到我家,来给我拴线。我和奶奶都坐在竹凳上,旁边的竹桌上放着一个煮鸡蛋和一条棉线。在我神游的时候,奶奶突然就开始在我手腕上拴线了,同时还念着一些咒语,当然这些咒语我是听不懂的,所以我满脸疑惑的看着她。当奶奶栓完线之后,爸爸妈妈又相继来给我拴线,又是在同样的位置,又是同样的动作,只不过不同的是爸爸妈妈并没有念咒语,取而代之的是奶奶在一旁给正在拴线的爸爸妈妈念咒语。
栓完线之后,奶奶就把那个煮鸡蛋剥好之后,让我吃下,随着鸡蛋在我喉咙里的吞咽,整个拴线仪式就这样结束了。
不过,我的疑问并没有因拴线仪式的结束而消失,我对奶奶他们的举措表示很疑惑,为什么爸爸妈妈自己不念咒语呢?
图源:来自网络
拴线的那天晚上,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思来想去,就是睡不着。因为我对奶奶刚才拴线时所念的咒语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毕竟当时在拴线时的我,就像是一个工具人,任由他们摆布,也实在是听不懂奶奶在念叨着什么。
于是,第二天,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让我这个平时就喜欢死宅在家里的老宅女不惜爬坡去奶奶家寻求答案……
在奶奶的耐心讲解下,我茅塞顿开、豁然开朗。原来并不是因为爸爸妈妈不想念咒语或者是不能念咒语,而是他们不知道怎么念那个咒语,这个咒语冒似只有家里的一些像爷爷奶奶这种辈分的长者才会念。不过,不会念咒语并不代表不能栓线,二者并不冲突,就比如我爸爸妈妈这样,如果你对孩子有什么美好的祝愿,那么在长者栓完线之后也是可以再接着栓线的。
此外,咒语竟然还分好的和坏的。它具体可以细分为进攻性的咒语(通过诅咒来降灾于人,简单来说就是诅咒他人)和防卫性的咒语(解祸,也就是起到一个自我保护的作用)。而奶奶昨晚念的咒语是防卫性的咒语,也就是好的咒语,包含的具体内容好像就是一些保护她的孙女在外读书时能够注意安全,身体健康,好好学习等方面的咒语。
总之,栓线与咒语文化贯穿于哈尼族人的日常生活中,它们作为哈尼族的一种民族信仰,代表着哈尼族的民族世界观,因而也在左右着他们对万千世界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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