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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一杯加了见血封喉的蜜酒毒杀了我的爱人,因为我即将要远嫁大黎,我不愿意看到他娶别人,和别的女人恩爱生子,儿孙满堂。
闻讯而来的母亲,气势汹汹的闯进宫殿,望着地上七窍流血,生机断绝的依召翰,对着我扬手就是一耳光:“你是疯了吗,他是你表哥,是你舅舅唯一的子嗣,你怎么敢杀了他!”
“从前我不想嫁人的时候,表哥说他愿意等我,如今我被迫远嫁黎朝,我怕表哥不遵守诺言,于是送他下去黄泉路等我,怎么,阿娘觉得我做错了吗?”我漫不经心的回到,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吃饭喝水般平常的小事。
踏出宫门的那一刻,望着满园绿意葱茏的埋兰树和吨麻树,我的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等去了大黎,那个传说中种满牡丹,充斥着丝绸和瓷器的天朝上邦,我大概是再也见不到这样生机勃勃的场景了。
我原本是不必远嫁的,我原本是可以和我心爱的表哥依召翰白头偕老的,可是我那之前远嫁黎朝和亲的嫡姐玉锦香太不争气了。
她不仅自己死的窝囊,还拖累了自己的母国,从前玉锦金殿国尚且还是黎朝的藩国,大小还有着王室的体面,可一年前玉锦香死后,黎朝皇帝震怒,如今玉锦金殿国已经沦为黎朝的行省,父亲也被削去王爵,贬谪为耽乐侯。
不闻小人之劳,唯耽乐之从,纵然我对黎朝书籍涉猎甚少,却也知道这两个字,对于一位曾经宰执天下的君王,是何等的羞辱。
降罪的圣旨刚传到南疆,我的嫡母,玉锦香的亲娘就吊死了。我的生母从侧室被扶了正,她很高兴,可我没感觉,因为她不爱我。
她原本是洛澜河畔的渔家女,后来被卖到勐遮城做歌女,与微服私访的父亲一见钟情后,被接进宫封为了贵妃,生下了我和弟弟。但是自我有记忆以来,她心里只有弟弟和娘家。
我好恨啊,恨母亲的偏宠,恨父亲的漠视,恨玉锦香的嚣张跋扈,甚至恨整个玉锦金殿国都只知道玉锦香的光辉。可笑的是,等家国沦陷后,这些人却需要我去庇佑。
平心而论,表哥依召翰其实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年轻人,出身不高贵,也不像玉锦香得未婚夫岩勒泰那样英勇善战。他唯一能称道的,就是对我好,全心全意,不惜余力的对我好,可笑的是,我竟然杀了他。
我太舍不得他对我的好了,我无法容忍再我远嫁后,他对别的女人那么好,所以我只能杀了他。
和玉锦香浩浩荡荡的和和亲相比,我的出嫁寒酸的近乎可怜,我是和其他的南疆贵女一样,作为礼物送给黎朝皇帝赔罪的,母亲恼怒于我杀死了依召翰,扣下了我所有的嫁妆,我只好带着一小口掉了漆的酸枣木小匣子上路,里面装的是寥落可数的几件金首饰。
从南疆到帝京,足有数万里之遥,所幸我们的队伍并没有带过多的辎重,轻装上阵倒也走的快些,在经过了八个月的长途跋涉后,终于顺利抵达了京城。
此时正是十月金秋,丹桂飘香,鸿雁南飞,也是黎朝选秀的时节。只是像我们这样卑贱的贡女是没有资格参加选秀的,而是如物件一般,被囫囵打包扔进了宫里。
我被安排住进了如意楼,屋子倒也打扫的干净,只是没什么人气,仿佛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这如意楼,从前住的是那一位贵人啊?仿佛瞧着有些冷清。”我试探性的同带路的嬷嬷打听。
“这地儿从前住的是李婕妤,她是今上刚刚登基时的妃嫔,只可惜是个福薄的,没多久就去了,宫室也就空置了下来。”嬷嬷含糊其辞,不愿意再多说,习惯性的叮嘱了我几句规矩后,就一直欲言又止的看向我。
虽然地界不同,但奴才的秉性却是一样的,我知道她这是在暗示我打赏,于是我从匣子里取出一支实心的金丝绞银细纹镯给她。
“劳烦嬷嬷了,这点东西就请嬷嬷喝茶吧。”我说话很是客气,唯恐将人得罪了去。
她却是浑然不顾及的,掂了掂镯子的分量,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然后敷衍式的说了一句谢小主赏赐,匆匆然离去。
我知道,她当然是不满意的,果然,前脚刚跨出宫苑,坐在室内的我随即就听到了她骂骂咧咧的声音:“什么南疆公主呢,打赏人就给这样的烂货,果然是藩邦蛮夷出来的破皮破落户,上不得台面。”
其实那只金丝绞银细纹镯子,分量也不少了,在勐遮城,拿到当铺却去也能换个三五两银子,足够贫寒家庭过上数月。只是这黎朝皇宫的宫人大约是见多识广的,这点小钱并不放在眼里。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感受到黎朝的富庶,这浩瀚华美的皇宫就像一只张着血口大盆的凶兽,令人望而生畏,却又忍不住勾起人征服的欲望。
次日,同为贡女的绍温娜和绍温糯来可看我,他们是一对孪生姐妹花,玉锦金殿国未曾灭国时,也是勐遮城有名的贵女。
与我寒酸的陪嫁不同,她们的父母颇为疼爱她们,在二人被选为贡女后,家里很是豪气的给她们给她们准备了一大笔钱。
“芝萝,你怎么会被安排到如意楼来了?”绍温娜开口。
“这地方有什么吗?我只听那嬷嬷说这里从前住过一个李婕妤,只是后来没了。”
绍温娜谨慎的环了四周一番,拉着妹妹坐到我跟前,小心翼翼和我耳语起来:“那李婕妤啊,是被黎朝皇帝贬谪到冷宫后,落寞而死的,听说这次给我们安排宫苑的是淑妃,只怕是她故意恶心你呢,你可知你那嫡姐就是被她做成人彘,处以骨醉之刑的?”
人彘,骨醉,一个个陌生而又令人恐惧的词传入我的耳朵,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我被绍温娜贴心的普及了黎朝的这种酷刑。
人彘就是将人剁去手足,毒瞎毒哑,骨醉残酷暴虐进一步升级,将处以人彘之刑的人,浸入加了草药的酒缸里,药粉会让人长期维持在清醒的状态,直到九九八十一日后透骨生香,酥麻而死。
阵阵酸水自味蕾涌上舌尖,我当即就飞奔到院里,狂吐不止,一颗心如鼓点般狂跳不止。我想过玉锦香的千百种死法,被赐白绫,被赐毒酒,被杖杀,被贬谪,却没想到她会死的这样惨绝人寰。
她曾是高高在上的一国嫡公主啊,是天朝皇帝名正言顺的和亲妃嫔,比我这样贡女不知高贵多少倍,可却被那个淑妃如蝼蚁一样碾死了。
我呢,我的未来会怎么样,我是否也会步了她的后尘?我吓病了,整宿整宿的做噩梦,梦里全是玉锦香鲜血淋漓,朝我啼哭的样子,我整个人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不仅没能去参加阖宫觐见,还直接错过了皇帝的初次召幸。
太医院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每日三大碗苦涩浓稠的药汁子灌下去,我整个人仿佛都散发着汤药的酸涩味。偶尔平静下来,我也会鄙视安慰我自己,我可是能一杯酒毒杀我情郎的人啊,我不应该这样胆小怯懦的。
可我还是怕的,我能想到的最恶劣的手段就是毒酒,但那个淑妃却是如此的残暴变态。虽然我连她的面也没见过,但我整个人已经到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地步,我命令如意楼所有人都不准提这两个字,甚至连读音相似的字也不提,书卷都被我称呼为诗卷。
我这病一拖就是半年,等我再次出门的时候,已经是物是人非了,宫中又新进了一大批秀女,莺莺燕燕,正是得宠,皇帝更不会在意我一个卑贱的贡女。
有时候我也会想,要不就这样不惹人注意的苟活着吧,不去招惹任何人,远远的躲开淑妃,至少这样,我可以不用步玉锦香惨烈的后尘,至少这样,我可以保命。
可我又有点不甘心,我毒杀了爱人,不远万里来到这黎朝,不是来草向求活的,我是怀着一颗悲愤而不甘的心过来了的。
我是想要告诉我的父母,告诉玉锦金殿国的所有人,只有我,只有我二公主玉芝萝才是那个真正能使南疆荣耀,能庇佑勐遮城子民的人。
皇帝爱惜迎面,降罪的圣旨仅仅只是传达给了父亲,并没有外露,所以直到我走的时候,勐遮城的人还在崇拜着玉锦香,觉得当初是她舍身和亲,才为南疆换来了安宁,如今她一死,黎朝皇帝就将南疆从藩国降为了行省,可见从前皇帝对南疆的厚待,全是因为玉锦香的存在。
她是真命天女,是南疆的巾帼英雄,是所有人供奉和信仰的女人。
可是她配吗,她就是个将母国带入灾难的骗子,这样崇高的荣耀和褒扬,合该属于顾全大局的我才是。
我步步筹谋,打算伺机而动之,却没想到会那么快就与淑妃董娇娆对上,没有什么意料中的争执冲突,只是在上林苑散步的时候恰巧遇见。
这是我第一次直面董娇娆,她一身赫赤色的宫裙,用金丝绣了团团怒放的荼靡,凌云髻高耸,乌发如瀑,佩戴了华胜、步摇、梳篦、发簪等一整套头面,光华熠熠,雍容华艳。一张艳若桃李的脸,长眉入鬓,额间点了芍药形状的花钿,整个人透露着一种气势逼人的美艳,仿佛雨林里带有剧毒的鲜红色菌菇。
顺嫔与她比肩而立,但言语之间却尽是讨好,宛若献媚主子的奴才,没有半点妃嫔的矜骄。
“你就是南疆来的贡女?”董娇娆睥睨的目光扫向我,仿佛在打量一件有趣的玩意,“比你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嫡姐,倒是规矩的许多,如意楼是本宫安排你住的,你没意见吧?”
我跪在地上,连连说不敢,我深知自己如今的处境,对上高高在上的董娇娆无异于以卵击石,自掘坟墓,所以我只能装鹌鹑臣服。
我以为我足够恭敬和谦卑,董娇娆就会放过我,可我想错了。董娇娆淡淡的向顺嫔使了个眼色,顺嫔当即就摘下佩戴的玛瑙手镯摔到地上,镯子摔得四分五裂。
我尚没有反应过来,顺嫔就开口了:“南疆贡女玉芝萝不敬上宫,摔碎了淑妃娘娘赏赐的玉镯,此乃大不敬。”
周围的宫婢也纷纷低下头去,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陪在我身边的小宫女更是战战兢兢,如雨打的芭蕉,当即哆嗦着跪了下去。
“如此,就罚你在这石子路跪上半个时辰吧。”董娇娆淡然开口,又对顺嫔叮嘱到“你带人留在这里,好好的教教她什么是规矩。”
董娇娆刚走,原本还是狗腿子般的翠翘立刻耀武扬威起来,不屑的打量着跪在地上的我,绘声绘色的和我描述起玉锦香的死来。
“你知道你那姐姐是怎么死的吗,是我亲眼看着她被做成骨醉的,好端端的一个美人胚子,说没就没了,那时候她也是这样跪下来求我的。”
“你也不要怪我,你姐姐害死了淑妃娘娘最宠爱的儿子,恶其余胥,株连血亲,所以你们南疆的贡女,尤其是像你这样王室出来的,从血脉上就带着原罪。”
“淑妃娘娘为那个孩子,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姐姐即便是千刀万剐都死不足惜,你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偏偏和她做了姐妹。”
顺嫔的话如实锤般,一字一句狠狠敲在我心上。原来大黎的后宫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残酷,尤其是对于我这样的异国女子,没有人在乎你对错与否,上位者说你错了就是错了,甚至连最简单的栽赃她们也不屑对你。
纵然众目睽睽,纵然光天化日,可是没有人会为你出声,没有人会为你出头,只因为你微不足道。
盛夏的阳光格外毒辣,仿佛熊熊烈火燃烧,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我脸上滑落。为了防止打滑,上林苑所有的石子路选用的石子都是带棱角的,隔着薄薄的衣裙,每一颗都咯的我腿脚生疼,刹那间,我生不如死。
顺嫔却是悠然自得的站在一旁,坐着绣墩,有宫婢给她撑伞挡太阳,还搬来一个大大的冰盆放在一旁。
半个时辰过后,我仿佛去了半条命,全靠宫人搀扶着才勉强走回了如意楼,卧房内我卷起裙子,膝盖早已被跪的通红,一双腿僵硬如麻,一阵阵的抽搐泛疼。
那一夜,我彻夜难眠,我明白了,若我再这样踌躇不前,纵然不会步了玉锦香的后尘,也会过的生不如死。
就算我不去争宠,就算我不去攻伐,可因为我是玉锦香的妹妹,所以我连苟活的机会也没有了。没有人在乎我们的关系好不好,淑妃要的只是一个泄愤的渠道。
我融掉了从南疆带来的所有金首饰,做成一袋容易携带的金瓜子,顺利买通了司寝局的人,终于在半个月后,等来了皇帝的第一次驾临。
皇帝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年轻俊美,美中不足的是华发早生,华贵中多了些许沧桑之气,并不是我以为的留恋美色无法自拔的昏庸君王。
他没有和我说起玉锦香,只是问我是否会跳舞,又说与我同为贡女的绍温娜姐妹跳的孔雀舞很好,赏心悦目,能和宫中最出色的舞姬相媲美。
“妾身是不擅长歌舞之技的,从前闺中未嫁的时候,唯一的喜好就是养花植草。”我那个歌女出身的母亲曾想我传授我她的毕生所学,可我讨厌她,连带着讨厌与她相关的一切东西。
所以比起美轮美奂的歌舞音乐,我更愿意做一个养花的园丁,从前在南疆,我的居所,满园的郁郁葱葱,皆是我亲自布置照料。
“这倒也是个有趣的喜好。”皇帝望着屋中摆放的苍翠欲滴的藤萝,赞许的点点头。
“朕有一些植物的种子,是产自西凉的碧烟花,只可惜宫中的园丁无人种得活,明日朕让人给你送些过来,你若是能种出来,朕重重有赏。”皇帝的态度温和的让我有些惊讶。
次日午后,宦官耿尽忠送来了碧烟花的种子,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封册封我为从五品良贵姬的圣旨,而其他的南疆贡女听闻大多是七八品的才人、采女之流。如此我算是在后宫正式有了一席之地。
皇帝时常会来如意楼看我,或者说他更关心的是碧烟花的种植,我将碧烟花的种子两粒为一组,安放在不同的花盆中进行培育,在经历了不知多少次失败后,终于有一盆顺利的破壳发芽。
皇帝大喜,流水一般的赏赐送过来,还有一包全新的碧烟花种子。我也渐渐知道了碧烟花这种植物的来历,它原是长在西域的,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花朵,而是山野田园随处可见。西域干旱少雨,气候干燥,所以碧烟花并不适合大黎温暖湿润的气候。
我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要种这种不知名的野花,但我也不会追问,皇帝喜欢这种花,所以只要我能培育碧烟花一日,这就是我的立身之本。
碍于皇帝的关注,董娇娆暂时没找我的麻烦,但我却日夜提心吊胆。我并没有足以和董娇娆抗衡的实力,所以我必须找一个能和董娇娆并驾齐驱的靠山。
贤妃李荣月和董娇娆素来针锋相对,不相上下,可是贤妃是黎朝世家女出身,我这样一个势单力薄的蛮夷女子,她必然是不可能看上的。
除了贤妃,还有谁呢?皇后是个不问世事,一心参佛的,我除了在千秋宫宴上遥遥见过她一面,再无其他,反正宫中人人都说皇后年老色衰,又无子嗣,早已失了盛宠,皇帝一年半载都不会踏足丹凤宫一回。
我又先后试探了惠妃周佩瑶、德妃平曦等几个高位妃嫔的态度,她们都或明或暗的表示不愿意接纳我。我并没有足够的价值,值得她们因为我和董娇娆对上。
我心力交瘁,直到某一如敏承徽燕姬来访,她是西凉人,碧烟花就是她故乡的花。燕姬在宫中属于明哲保身的一派,她原是皇后的陪嫁,后来又生了帝宠优渥的安惠四公主,所以倒也无人敢小觑她去。
“你把这碧烟花种的极好,我已经好些年没见到这样灿漫如雪的碧烟花了。”燕姬感慨,又低声道:“但愿她看到这些花朵,心情能好些。”
我没有去追问燕姬口中的她是谁,是男是女,反正是与我无关的,我只需要种好花即可。
“这宫中真正不畏惧甚至能对上董娇娆的,没几个人,或许你可以去找英华夫人或皇贵妃,只是英华夫人已经有了何贵嫔,你可以先去皇贵妃处试试运气。”
皇贵妃萧媚娘位份高于董娇娆一等,执掌凤印,无儿无女,为人宽厚祥和,不偏不倚,是宫中有名的老好人。这样淡然处之的人,真的会接受我的投靠,庇护我吗?
我怀着试探的心情敲开了澄玉宫的门,皇贵妃萧媚娘明显已经知道我的来意,我刚刚表明投靠的意向,她就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事情顺利的让我有些惊讶。
“我知道你的来意,你放心,有我在一日,淑妃就不敢对你动手一日。”
“为什么?”我不由自主的问出心中的疑惑,为什么萧媚娘什么条件也没提,就答允庇护我。
“我需要一个人,一个未来如果我和淑妃发生冲突,能够帮我冲锋陷阵的人,而我相信你会是合格的人选。这宫里野心勃勃者有之,聪慧美貌者也不缺,但如你这般谋而后动,不被繁华迷眼的人却很少,上一个人,是淑妃。”
我回味着萧媚娘的话,离开了澄玉宫,我从未想过,会有人说我和心狠手辣的董娇娆是一样的人。直到多年以后,我和董娇娆正式对上,斗得火花四射,我才知道,萧媚娘今天说的话是何等正确。
最了解你的人啊,不是朋友,不是敌人,而是和你有着同样灵魂的人。
知道我得了萧媚娘的庇护,董娇娆的狗腿子顺嫔果然气势汹汹的率人找上门来,只是这次,我却再也不怕她了。
“顺嫔娘娘小心些吧,可千万别打翻了花盆,这些碧烟花可是今上点名要的,若是出了问题,只怕淑妃娘娘也保护不了您呢。”我站在回廊下,望着在满院琳琅满目的花盆间手足无措的顺嫔一行人,心中是说不出的舒畅。
顺嫔终于走出了花盆阵,上前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果真是和你那个姐姐一样的贱胚子,就你一个蛮夷贱种也配和我对上,别以为你得了皇贵妃的庇护就万事大吉,你最好祈祷她能如英华夫人护着何贵嫔那样,庇佑你一辈子。”
“你姐姐当初不也得了英华夫人的庇佑吗,可最后不也一样死了,都是血脉相关的姐妹,你未必不会步了她的后尘。”
我看着气急败坏的顺嫔,虽然脸上是火辣辣的疼痛,但心里却如炎炎夏日喝了酸梅汤一样畅快。我知道,她越是气急败坏,越是证明她拿我没办法,我的这一步选择,终究是对了。
后来,顺嫔为了恶心我,还曾带我去看过被做成骨醉的玉锦香。她已经死的透透的了,右边的身子骨已经腐烂了一半,露出森森的白骨,整个人被浸泡在散发着膏腴香味的酒缸里,那是一种女儿香、脂粉香以及烈酒浓香和中药材的清香,混合在一起经过岁月发酵形成的异香,拥有着一种恶心却诱人的感觉。
顺嫔站在我的身边,手指如同冰凉的蛇一点点覆上我的双手,拉着我走近了酒缸,低声耳语:“你看,这就是你的姐姐,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你知道她出嫁的那天,我做了什么吗?”我抬头,笑意盈盈的看向顺嫔“那一天,我在宫里呼朋唤友,喝的烂醉如泥,我其实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和她的关系并不好,或许还不如你我之间的关系。”
“不可能,你们是血脉至亲,怎么可能淡漠如此?”顺嫔不可思议的往后退。
我逼上前,直视着她的眼睛:“难道你和你的兄弟姐妹,就真的亲密无间吗?”
她愣在原地,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从此以后,顺嫔再也没有做过这样幼稚粗暴的事情恶心过我,更多的是隐蔽的,狠辣的暗手,一来一往之间,我们成了势均力敌的对手。
得赖于萧媚娘的庇护和皇帝的宠幸,我的位份也在不断的向上升,婕妤,充媛,嫔,贵嫔……我一步步的向上爬,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与心思,我知道我不能停下,一旦我停下,一旦我无法让萧媚娘看到我的价值,我就会沦为董娇娆的俎上肉,甚至会死的比玉锦香还要惨烈。
我学会了一口流利的官话,熟读了大黎的诗词典籍,我知道皇帝钟意几分热的茶,我知道后宫佳丽三千的各种关系牵绊……再后来,从前给我指路的燕姬也死了,死在了董娇娆的手上,而我逐渐成为了所有异族女子中位份最高的妃嫔。
及至后来,我生下了纯惠七公主,跻身于四妃中的良妃,此时我已经和诸多大黎贵女平起平坐。而与我一同入宫的,包括绍温娜姐妹在内的一众贡女,或已早死,或已寥落于深宫,无人记起。
此时,我已经能给我的母国力所能及的庇佑,为勐遮的黎民百姓争取到了减少赋税、降低徭役等各种好处,遇到干旱或者是洪涝,因为有我的缘故,他们也总能在短时间内得到足够的赈济。
我派人去故乡打听我的声明,所有人都在念叨着我的恩情,给我奉了雕像,建了公主庙,至于昔日绝代风华的玉锦香,已经没有人记得了。
我终于用我自己的方式,在我的母国为我自己赢得了足够的荣耀,在南疆的人们会口耳相传歌颂着我的美名,勐遮城的黎民百姓会世世代代念叨着我的恩情。
我站在新换的华丽宫苑内,遥望着南疆的方向,金秋十月,鸿雁高飞,亦如我从前以卑贱的贡女身份入宫的时候。可如今我的母国,我的子民,将因我而荣耀。
身边的纯惠在牙牙学语,婴儿的世界一片纯白,我的人生至此小得圆满,虽然未来的路还很长。
和亲多年我晋妃位,总在无人时,想起亲手喂下毒酒的未婚夫。
只是偶尔梦醒时分,看着冰凉的床榻,我总会想到被我毒杀的依召翰,若是国未灭,家未亡,若是我能顺利嫁给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夜夜独守空房,日日活的辛苦恣睢吧?(原标题:《宫墙柳:玉芝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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