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问题的由来之一
张海释《疑尊》《疑卣》中的“公㚸（姒）”：“‘公’为敬称，‘姒’则是此女贵族的出身之姓。‘公姒’也是两周时期女子称姓的一种形式，如‘王姜’、‘伯姬’、‘叔媿’等例”。张海所释同于冯时对《亚醜》诸器所释。《故宫青铜器》著录有《亚醜方罍》，器盖同铭；又有《亚醜方尊》、《亚醜爵》等，诸器铭文相同：“者㚸（姒）以（贻）大子尊彝 亚醜”。冯时以此铭“诸姒”当姒姓之女嫁于诸国者，并推论亚醜为祝融之后的彭姓之诸【74】。以学界目前对山东青州苏埠屯墓地的研究，冯时之说是有问题的。也就是说，张海和冯时释“㚸（姒）”为姒姓是不可信的。
简单说一下我对卜辞与金文中的“后”“司”与“㚸”“姒”的看法。卜辞与金文中“司”即“后”，可对男性称谓，指王或其高祖；朱凤瀚认为，对女性称谓，则是王之配偶【75】；而“㚸”、“姒”，既然加女字旁，则专指称女性。“㚸”在铭文中可读作“姒”，裘锡圭指出，卜辞商王之配偶中，其尊者当可称“姒”，其他贵族配偶之尊者应亦可称“姒”【76】；黄锦前举出“商末铜器铭文如姒鼎(乙未鼎)、姒爵(㚸丩爵)‘乙未，王赏姒帛，在寝，用作尊彝’，从上下文来看，作器者姒应即商王的配偶”【77】。
至于《诗经·大雅·大明》中的“大姒”，王晖有论：“‘姒’如前所说，在商代并不是姓。笔者认为这是文王之妻在后宫中的排行称号。《尔雅·释亲》：‘长妇谓稚妇为娣妇，娣妇谓长妇谓姒妇’；《广雅·释亲》：‘娣姒，先后也’。春秋时晋叔向妻称‘长叔姒’（《左传》昭公二十八年），有谓‘吾不以妾为姒’（《左传》成公十一年）。可见后宫内室常以‘姒’、‘娣’相称。笔者以为‘大姒’之谓是后宫称诸妇排行之号的沿用，并非是文王之妻的族姓”【78】。
【74】冯时《殷代史氏考》《陕西师范大学、宝鸡青铜器博物馆编《黄盛璋先生八秩华诞纪念文集》，2005年中国教育出版社》
【75】朱凤瀚《论卜辞与商周金文中的“后”》（《古文字研究》第19辑，1992年中华书局）
【76】裘锡圭《说“㚸”》（《古文字与古代史·第二辑》，2009年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
【77】黄锦前《（龍子）㚸诸器及相关铜器系联研究》（2018年第2期《殷都学刊》）
【78】王晖《季历选立之谜与贵族等级名号传嗣制》（王晖《古文字与商周史新证》，2003年中华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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