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邓乔力
性是人类的原始欲望，也是人类永恒的议题。
人们，尤其是男人们，对性总是有着源源不断的需求，有需求就有利润可图，因而，围绕“性”诞生了形形色色的黄色产业。
提到黄色产业，论规模、专业化程度和影响力之最，莫非日本的AV产业。
日本AV产业的年产值可以达到700亿美元，2021年，日本的GDP接近5万亿美元，军费支出约750亿美元。
也就是说，日本AV产值相当于日本军队一年的开支，占国家GDP的1％。
但是，繁荣的AV产业却无法掩盖AV女优的辛酸泪。
2008年11月，年仅34岁的饭岛爱孤独地死在了东京的家中，一周后，其尸体高度腐烂发出恶臭才被邻居发现。法医判断其死因为自杀。
2016年7月，同样拥有极高人气的麻生希因吸毒被警方逮捕。被毒品侵蚀的面容与影片中清甜可爱的形象相距甚远。
事实上，苍井空是少见的能够“善终”的女优，大多数AV女优的的命运是凄惨的，大多数AV女优在离开这个行业后因为AV拍摄经历而遭到职业歧视。
她们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被亲人朋友唾弃，常年的高强度拍摄和不合理的性行为导致她们疾病缠身。
日本政府显然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想要整顿整顿这一灰色产业。
于是有了2022年6月颁布的一《AV出演被害防止及救济法》（下文简称“法案”），这一针对产值占GDP1％的法案注定要引起轩然大波。
法案保护的对象是日本女性，遭到AV制片公司的反对理所当然，但是反对声最大的群体却是AV女优和主张维护女性权益的团体组织，这是为何？
法案真的能够保护日本女性的权益吗？日本AV产业的症结又是什么？
拍摄AV是无奈之举
与中国人不同，日本人的性观念很开放，他们从来不羞于谈论性话题，在日本的电车上总能发现许多翻看黄色杂志的青年人。
但是，开放的性观念不等于缺失的性道德，在日本实施性犯罪要受到法律的严格制裁和面临社会舆论压力。
比如，2017年日本国会通过了新的性犯罪修正法案，法案里的177条规定，对犯强奸罪者处以五年以上有期惩役。
又如，1989年，日本宇野宗佑首相因为性丑闻，而受到国际和国内媒体的批评抨击，仅仅做了68天的首相就下台。
因此，AV产业在日本属于灰色产业，日本AV女优的职位地位处于日本的社会底层。
日本AV女优或许会受邀参加各种发布会或宣传会，如2014年上海国际成人展邀请波多野结衣前来站台，2018年创美国际邀请泷泽萝拉出席年会，泷泽萝拉还是创美国际旗下产品香蕉计划、米斯特香蕉和玛莎计划的首席体验官。
这些都只是AV女优们风光的台前，为了吸引眼球赚钱嘛，不寒碜！
但试问，在幕后谁能接受自己的女朋友有过AV拍摄的经历呢？
一流的工作卖脑力，二流的工作卖体力，三流的工作卖身体和尊严。这句话放在任何一个国家和民族都适用。
那么AV女优为何要出卖自己的身体和尊严呢？还是穷惹的祸。
AV产业需要大量年轻的女性，恰好，大部分的年轻女性刚踏入社会，除了梦想一无所有。
在日本，有专门在街上物色AV女优新人的职业——星探，她们会主动搭讪年轻漂亮的女孩，对女孩实施威逼利诱。
制片公司不惜动用重金，普通女优的片酬是20万-30万日元，相当于大学毕业生一个月的工资，若运气好走红，片酬则会上涨到100万日元。
或是因为找不到工作，亦或是正处于读书的年纪，家庭难以承受高额的学费，总有女孩抵挡不住金钱的诱惑。
待女孩签订合同后就再无回头路，想走已经来不及了，签订的合同里处处设好了坑，若不配合拍摄则要赔偿巨额的违约金。
既想缺乏社会的经验又想赚快钱的女孩就这样一步步走向拍摄AV的不归路。
大众熟知的苍井空就是在年仅17岁的时候在日本涩谷时装店被星探发现，犹豫9个月后，她正式步入AV拍摄现场。
法案的出台遭受女性团体抗议
女孩与经纪公司签订AV拍摄合同后就正式成为了一件明码标价的商品。
经纪公司把AV拍摄过程中的各种动作和姿势要求列出来，征求女孩的接受程度，接受程度越高，拍摄尺度越大，片酬也越多。
既然是商品，那么AV女优的价格就要受到市场需求的影响。
日本AV市场是充分竞争的，内卷十分严重，这也导致作为商品的AV女优的价格，即片酬被打压地十分厉害。
AV兴起于上世纪80年代，一开始是以影碟的形式出售。
但随着互联网的发展，盗版AV的制造和传播成本低廉，人们通过网络即可在线观看或下载免费的AV，导致AV影碟的需求遭到巨大冲击。能白嫖为什么要付钱呢？
在上世纪90年代，一部AV通常能卖10万张影碟，如今能卖到1000张已实属不易。
为了继续盈利，只能是压缩成本，于是AV制片公司联手打压AV女优片酬，如今的当红女优片酬已缩水到80万日元，与当年饭岛爱巅峰时期的1000万日元和青木琳的1300万亿元相差悬殊。
当红AV女优的片酬大跌，普通小众无名AV女优的境况必定十分艰难。
作为商品，商品的规格就要根据市场的需求灵活改动。而当今日本AV市场的观影需求实在令人反感！
日本尚未走出“失去的三十年 ”，眼下就快要进入失去的四十年了。
经济持续不景气，社会压力越来越大，逐渐催生出许多反人性的奇怪观影癖好，传统的题材需求下降，观影者的口味转向一些恶劣性行为，这些行为极大地摧残着AV女优的身体和精神健康，但是迫于金钱，她们不得不迎合观众的恶趣味。
常常有女优在拍摄过程中疼痛难耐，但是却只能一直忍受，导演“咔”声过后就失声痛哭，甚至当场晕倒。
可见，AV女优在AV产业中对于绝对的劣势地位，她们的健康权没有应有的保障。
或许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日本政府在2022年6月15日通过了《AV出演防止及救济法案》，法案规定成人影片演员在影片发布起一年内，皆可以无条件解约，要求制片公司停止售卖或发行影片。
成人演员可以拒绝违反自己意愿的性行为，如果制片公司威胁演员，则需要被处于相应的有期徒刑和返款。
简而言之，法案给了误入AV产业的女优一颗后悔药，提高了AV女优在AV产业里的地位。
此时会有一个疑问，日本AV已经走过了40个年头，被AV摧残的女优不计其数，为什么要到2022年才出台法案保障女优权益呢？
难道是日本政府突然良心发现大发慈悲？亦或是日本决心要整顿AV产业？
法案的出台背景主要还是同年4月的日本《民法》修正案。
日本修改《民法》，规定自2022年4月1日起，日本成人年龄由20岁下调至18岁。
这一修改的初衷是好的，年轻人更早地步入成年阶段就可以更早地参与各类成人才能参加经济活动，有利于促进日本经济发展。
但是这也意味着拍摄AV的合法年龄从原来的20岁下降到18岁。
试想一下，荧幕前的女高中生题材的AV女优在现实生活中竟然是一个真正的女高中生，若是影片发售后被学校的同学认出，那么这名拍摄AV的女高中生在学校该如何立足？
因此，法案的主要目的是保护哪些18-20岁阶段的AV新人，让她们有“说不”的权利。
法案一出台，激起一大片反对的声音。
首先是来自AV女优的反对，因为她们的片酬少了，自身合法权益更加得不到保障。
原理是这样的，法案给了AV女优在拍摄过程很大的自主权和对AV制品的处置权，这导致AV制片公司的生产和销售面临很大的风险。
万一视频都制作好了，女优突然不同意出售视频，那么前期的所有投入都将化为乌有，因此AV制片公司的拍摄变得更加谨慎，导致片约减少，女优的片酬随之减少。
与此同时，也存在有非法经营的AV制片公司。
女优往往因为受到职业歧视而无法找到其他合适的工作而不得不继续拍摄AV谋生，由于正规合法经营的AV制片公司拍摄需求减少，女优为了维持收入被迫与非法经营的AV制片公司签约，这些公司开出的拍摄尺度往往更大，对女优的摧残也更严重。
这就是典型的劣币驱逐良币现象。AV产业产值巨大，涉及多方利益，对AV产业的改革和治理是一个系统性的工程，治标不治本，在局部修修补补，往往会造成更大的被拒，产生与预期相反的实际效果。
一同反对的，还有日本的女性团体，她们反对的，是法案里的一些表述细节。
前面提到，日本的性观念虽开放，但是日本也有性道德，日本早在上世纪50年代就颁布了《卖春防止法》，禁止卖淫活动。
日本的AV产业之所以能存在并发展壮大，是因为日本法律认定拍摄AV不属于卖淫产业，而是属于影视产业，AV演员卖的不是“色”，而是她们的演技。
不得不说，日本人是懂文字游戏的。
但是新通过的法案中，AV女优被定义为“正在实施性行为的人”，那么AV产业就不属于影视产业，而是属于卖淫产业。
女性团体大呼：这是直接把灰色地带的AV产业合法化了，公开成人AV女优正在从事卖淫活动，以前好歹是遮遮掩掩打擦边球，现在是直接光明正大堂而皇之了！
这是对女性尊严的公开漠视，是对社会价值观的扭曲，因此日本的女性团体对法案的反对声是最大的
AV产业对社会的负面影响较大
如前前述，现如今日本AV的尺度和审美趣味已经发展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其展示性暴力乃至性犯罪等极端内容的恶劣行径已经引起全世界警方的注意。
1967年，美国国会专门成立了一个负责调查色情制片的委员会，研究表明，儿童长期观看色情片会产生扭曲的价值观和性观念，引发令人堪忧的性犯罪问题。
过度观看AV的日的青少年无意中认同了恶劣性行为，导致日本社会电车痴汉、强奸犯罪年轻化趋势越发明显，此外日本的AV产业还影响了海外许多国家。
AV产业伤害了AV女优的身体和心理，给社会带来了不可忽视负面影响，最后收益的只是AV制片公司和经纪公司。
小结
如何保障现役AV女优的合法权益？如何防止新人误入AV迷途？
要回答这个问题，最主要的是要回答“如何让AV女优“有”且“能够有”，选择一份比AV女优更好的职业？”
肉体和尊严之下就是个人的生存，若不是个体的生存受到威胁，个人是不会轻易出卖肉体和灵魂的。
因此只有妇女解放，让女性和男性享有平等的就业权和发展权才能拯救AV女优们。
毕竟，没有经济独立哪来人格独立，更别提对残酷的生活“说不”的权利。
调查显示，从1984年-2015年，日本的非正式劳动者数量逐年增加，截止2015年，在女性中将近60％的劳动者从事非正式工作，在男性中，将近20％的劳动者从事非正式工作。
只有妇女解放才能产出AV产业生长的土壤，但是，在大男子主义和性别歧视盛行的日本，做到男女同工同酬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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