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严歌苓,1958年出生于上海,美籍华人作家,好莱坞专业编剧。他的作品很多,我们熟悉的有《天浴》、《芳华》、《小姨多鹤》、《少女小渔》、《金陵十三钗》、《第九个寡妇》等,这些作品都写出了那个时代不同的女性形象,许多都被拍成了影视作品。
小说《第九个寡妇》讲述的是解放后的镇反期间,被错划为恶霸地主的孙怀清,在执行死刑时侥幸未死,被儿媳救回后,将其藏匿于地窖内二十多年,一直到改革开放后,才走出了地窖,可这时的他已经须发皆白,奄奄一息了。故事从上世纪新中国成立前写到八十年代,时间跨度达四十多年。这个时间段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有抗日战争、国内战争、新中国成立、镇反、土改、大跃进、三年自然灾害、大炼钢铁、大锅饭、文革、中国革命的三颗巨星的陨落、打倒四人帮、计划生育等等。在这么多的政治事件面前,面对一次次的搜捕,她要把藏匿于地窖的公爹保护起来,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要把这样一个老人藏匿并养活,其难度可想而知。书中夹杂着寡妇王葡萄的情欲与不同男人偷欢的描写,将主人公王葡萄、孙怀清等人物形象刻画的淋漓尽致。
王葡萄她们都是在 1944 年夏天的那个夜晚开始守寡的,最年长的二十岁,最小的王葡萄十四岁。她为什么是第九个寡妇呢?
那是当年她们史屯晚上从山上来了几个八路军到村子里找粮食,结果到第二天下午才酬齐,正准备离开,碰到几个架电话线的鬼子,顺手就给宰了。可没有想到电线杆上还有一个鬼子通过电话线把信息传给了鬼子兵营,来了一个连的鬼子把史屯给围了。鬼子找不出谁是八路,就让史屯的媳妇把自己的男人带走,其他人被鬼子带去修工事、搬炮弹、挖媒,这些人不被累死、饿死,最后也就都挨刀挨枪子了。这个屯的八个寡妇带走了八个八路,这八个妇女也就是八个寡妇了。王葡萄最后带走了自己的丈夫铜脑,晚上铜脑睡在场院里,后半夜的两声枪响把人们从梦中惊醒了,王葡萄听到枪声在场院上,她穿着背心大裤衩打着赤脚跑了出来,等到人们看到葡萄时她跪坐在那里,身上臂上全是血,她抱着头脸不见的铜脑。她也成了寡妇。
其他寡妇后来被评为了“英雄寡妇”,只有葡萄除外。年年收麦收谷村里人都凑五斗十斗送给英雄寡妇们,也没有葡萄的份儿。再后来政府作大媒给年轻寡妇们寻上了好人家,葡萄还是焐自己的被窝,睡自己的素净觉。
王葡萄是位娇嫩欲滴的寡妇:她的背是紧的,腰肢是会扭秧歌的,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全身没有一处败笔、一处附庸,举手投足充满恰到好处的风致。她也是一个足智多谋、心胸开阔的农村妇女,对日常生活充满智慧,对自然万物视为同胞,对历史荣辱漠然置之。
史屯这个村的居民有一种仁爱超越亲情的道德传统,他们能用亲人的生命来掩护抗日的八路,情节发展到最后,整个村子的居民大家似乎一起来掩护这个老人的存在,以民间集体的力量来参与这场大较量,这当然也是作者对民间世界的充分信任和乐观主义态度,以及浪漫主义的美好情愫。
葡萄的公公叫孙怀清,太平镇镇长,家里排行老二,是史屯一带的大户,种五十几亩地,开一个店铺,前面卖百货,后面做糕饼,酿酱油、醋。他是一个勤劳善良、足智多谋的人,他是一位值得尊重的老人,也是一个无辜的爱难者,他被村里人尊称为“二大”,他为人张扬仗义,世事变迁他都能坦然从容应对,是太平镇人打不断的脊梁骨。他凭自己运送粮食的身份对山中八路军游击队鼎力相助,更能在这漫长的岁月中与媳妇构成同谋来做一场游戏,共同与历史的残酷性进行较量——究竟是谁的生命更长久。
《第九个寡妇》是严歌苓取材于上世纪70年代发生于河南西华县的真实事件,历时五年创作的长篇小说。但作者不太喜欢真实事件的结局,创作时对部分情节进行了修改,小说当然也有他文学创作的成分在内的呀,但读完小说让我们看到了历史这个小姑娘被政治权力无尽无止的折腾、打扮,作者通过事件对人物的刻画却实是入木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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