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踏入羊年的地畔,眼前总是显现出"风吹草低见牛羊”天高地阔的景象;因有“头羊”一说,更是让人感受到处处都洋溢着一派催人与逼人的张力。
十二属相中,羊最温柔、温顺、温和,也代表着最弱势的一类。常被说成待宰羔羊、代罪羔羊,逆来顺受,被人顺手牵羊。
可是,作为羊,使它最不能理喻,也是人类最光明的一面为之叫屈的是与羊有关的几个成语。譬如:移花接木、偷梁换柱,说是以羊易牛;滥授官爵或卖官鬻爵,说是烂羊头。蒙受羞辱也就罢了,但挂羊头卖狗肉、羊毛出在羊身上和替罪羊三个成语,本是商者和政客最拿手的故伎,黑锅却一直让一个弱势又着实可爱的小生灵背负,就实在太过、太甚、太恶毒。
这种把人性中不光不彩乃至肮脏和卑鄙的东西嫁祸与动物的说辞,实际上,又何止于羊一相?又何止于十二属相?信手拿来一些,便可知晓。
人丑,说是贼眉鼠眼;没有远见,说是鼠目寸光;瞻前顾后,说是首鼠两端;争讼小事,说是鼠牙雀角;千夫所指的人,说是过街老鼠;落荒而逃,说是抱头鼠窜;臭味相投,说是猫鼠同乳;仗势欺人,说是鼠凭社贵;贪墨污吏,说是官仓老鼠。
大贪是老虎,小贪是苍蝇;说大话,是吹牛;脾性执拗,是犟牛;伪善,是笑面虎;外强中干,是纸老虎;失去威势,是打死虎;困难和障碍,是拦路虎;请恶人放弃利益,是与虎谋皮;办事没有结果,是虎头蛇尾;做事不合逻辑,是牛头不对马嘴;统治残酷,是苛政猛于虎。
把不知变通,说成守株待兔;把弱者被诱骗强食,说成蛇兔联盟;把无意义的争斗,说成犬兔之争;把柔顺服帖的人,说成狗兔听提;把窝点之多,说成狡兔三窟;把杀掉有功之人,说成兔死狗烹;把小人奸恶却免罪罚,固守正道反遭祸害,说成兔罗雉(zhì,野鸡)离。
见风使舵,说是变色龙;充当配角,说是跑龙套;依附权贵,说是托凤攀龙。明明是人多此一举,偏说是蛇足;人独霸一方,说是地头蛇;人毒辣,说是蛇蝎心肠;人贪暴,说是毒蛇猛兽。
生活奢靡,说是声色犬马;乱闯瞎撞,说是盲人瞎马;阿谀奉承,说是拍马屁、马屁精、哈巴狗;批评人时,说你是马大哈、马后炮、马前卒、马生角;最不可思议的是,是鹿就是鹿,硬要指鹿为马。
是人急不可耐,却说猴急;是人顽皮、不守成规,却说猴气;是人好动浮躁,却说猴头猴脑;是人徒劳无功,却说猿猴取月;用意是警告人,却要杀鸡儆猴;普通人物充当了能人,却是山上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人突出就突出,却要褒一贬一,说鹤立鸡群;是人偷偷摸摸,却说鸡鸣狗盗;是人一毛不拔,却说铁公鸡;是人相互仇视,却说乌眼鸡;骂谁就骂谁,却要指鸡骂狗;嫁人就嫁人,却说嫁鸡嫁狗;人得势了,鸡狗也沾了光,说仙及鸡犬。
不识好歹,是狗咬吕洞宾;坑蒙拐骗,是狗皮膏药;刁钻撒泼、厚颜无耻,是癞皮狗;受人豢养、助纣为虐,是走狗、狗腿子;失了势、丧失了主子,是落水狗、丧家狗;坏人口里说不出好话,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该管的事却不管,还诋毁狗逮老鼠。
是人装模作样,却说猪鼻插葱装象;是人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却说猪朋狗友;是人品行卑劣,却说狗猪不食其余;是人搞性骚扰,却说是咸猪手;是人少见多怪,却说是辽东白豕;是人愚蠢愚笨,却说是笨猪、蠢猪;几乎人人都在追名逐利,却又说人怕出名猪怕壮。
十二属相之外,除“睡狮”“头雁”“纵壑鱼”“小蜜蜂”“比翼鸟”和“吃螃蟹的人”属褒义,其它好像都是贬义。如:耍奸使滑,说是玩猫腻;到处乱窜,说是花脚猫;变化无常,说是花脸狐;女子妖媚,说是狐狸精;老奸巨猾,说是老狐狸;不明事理,说是糊涂虫;随声附和,说是应声虫;靠别人生存,说是寄生虫;失去自由,说是笼中鸟;突出、激进,说是出头鸟;失散逃去,说是鸟兽散;忘恩负义,说是白眼狼;恩将仇报,说是中山狼;困窘尴尬,说是好狼狈;解雇辞退,说是炒鱿鱼;生活拮据,说是釜中鱼;不识好歹,说是驴肝肺;无计可施,说是黔之驴;关键处畏事,说是缩头龟;见短识少,说是井底蛙;苟且偷生,说是蓬间雀;自扮清高,说是绿孔雀;坏事一说就灵,说是乌鸦嘴;痴心妄想,说是癞蛤蟆;非合法偶配,说是野鸳鸯;不识相、没出息,说是熊样;无赖、坏蛋,说是王八;乱哄哄、无秩序,说是一窝蜂;难以逃脱,说是瓮中鳖;投机钻营,说是钻山豹;独霸一方,说是座山雕。
十二属相中,人们也赋予了某些动物风光和嘉奖的一面, “领头羊”,就不赘述。另有:孺子牛、老黄牛、牛鼻子、牛眠地、执牛耳、千里马、下马威、附骥尾、机灵猴、如虎添翼、动如脱兔、龟兔竞走等等。尤其是多与龙有关的成语或俚语给了龙这一动物特有的面子。诸如:乘龙快婿、打凤捞龙、龙飞凤舞、龙姿凤采、龙凤呈祥、生龙活虎、龙马精神……
世界上,只有,也只有人是站立的和直立行走的生命。既然是人自己做的事,就自己担承,何必要把丑陋的一面、罪责或罪孽硬生生地转嫁自身之外——让其它没有任何责任的生灵去承担?可以想见,这种对动物的侮辱并不比对动物滥捕滥杀的行径高明。一个是对肉体的戕害,一个是对精神的戕害,实乃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甚至远远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它们本来,还它们自然属性!款待它们,尊敬它们!使它们与人类和谐相处,共生共存,同有一个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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