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茶小白
“这个市场已经太久没有第二个张天爱了。”
从《太子妃升职记》开始，《双世宠妃》《传闻中的陈芊芊》等作品相继出圈，他们都遵循着相同的逻辑——剧情以“雷＋糖”的形式吸睛，制作相对粗糙，但却拥有“四两拨千斤”的神奇法力。
而“土甜雷”剧霸占小体量网剧，最大的受益方无疑是那些主演们：不但让梁洁们凭此站稳了脚后跟，更重要的是，令张天爱、赵露思等行业新人从“查无此人”一举跃上神坛。
如今，“土甜雷”剧有了更好的发育土壤。抖音、快手、B站、爱优腾芒等平台均已迈入工业化制作微短剧的行列，“内容甜宠，形式抓马”的趋势也愈发明显。
就今年来看，芒果的《虚颜》播放量高达6亿次；腾讯的《拜托了！别宠我》站内热度一度破19000；而优酷的《千金丫环》更是成功出圈，掀起了“我是土狗我爱看”的网络狂欢。若是以商业价值评估，“土甜雷”剧也依然收入可观。据腾讯视频公布数据，短剧《拜托了！别宠我》三季上线，最终斩获3249万元分账金额，刷新微短剧分账记录。
更重要的是，在大多数人眼里，“土甜雷”剧始终是最不需要演技的题材类型，是颜值小生小花们的最佳试炼场。
然而，如今的现状是，破圈作品日渐增多，真金白银流入了制作方与平台的口袋，但站在受益前沿的“土甜雷”剧艺人们，演了一部又一部，又换了一波又一波，除了成为了行业“鄙视链”里最底层的那一批，却再也没有谁能让观众记住他的脸。
寒冬之下，“土甜雷”剧为行业新人们提供了最后一块能遮风避浪的落脚地，但似乎却不再是充斥着“爆红”因子的良港。
没遗珠、疯狂卷、开发风险大，
“土甜雷”艺人之难
“哪里还有遗珠啊，之所以遗在那里，肯定是有原因的。”曾经某一线艺人的资深经纪人阿宇向娱乐资本论（ID:yulezibenlun)感慨道。
以最底层的逻辑出发，不论剧集题材、形式、类型如何，所谓“爆红”都逃不开演员自身条件的加持。不光阿宇，小娱在与多位业内人士交流的过程中，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了同一个行业痛点，即经过几年的大浪淘沙，如今的业内新开发的艺人，大部分都“达不到行业标准之上”。
即使一些新演员通过某剧集获得了关注度，往往也不持久。一方面，大部分观众对新面孔的喜爱大多都来源于角色的红利加持，并没有转化到对演员本身，“剧结束了，红利结束了，自然热度也没有了”。
而另一方面，阿宇也认为，如今的很多艺人不过是营销上的爆款，或许持续运作的过程中能够俘获一部分人，但从他们的自身条件来看，远远达不到统一审美进而“爆火”的程度。
比如，“拿张天爱来说，你就说她长的到底好不好看？其实不管是在剧集、综艺还是电影中，张天爱的脸都是经得起360度全方位考验的，就是美艳挂。而同理像赵露思，尽管会被有些人诟病，但不可否认她确实很邻家，在甜美系里也算是非常拔尖儿的了。”
但是像如今“土甜雷”剧的女主，虽然其实很多时候，她的某些角度也还算可以，在短剧或者竖屏剧的滤镜下，有氛围感加持看起来特别好看。但当她们走出滤镜，拿到长剧或者是线下去看，缺陷就会展现出来。
而男演员来看，目前比较符合市场审美的清瘦或者白白高高帅帅的男生，比如像于朦胧这种书生气特别重的，或者是像盛一伦、邢昭林这样的英气挂，都已经被筛选过一轮，目前市面上这些方向的男生，很少再有长相特别突出的，反而都是在一个低位平均化水平。
并且，他们很少能在某一方面做到极致的“标签化”，在演技方面也扛不起来，因此能加持艺人的就是剧集中的人设，自然热度就很难维持。
但在演员自身条件式微的情况下，他们所需要面对的，却是一个越来越卷的市场。
综合来看，目前市场娱乐形式正在趋向于多样化，走红渠道也在变多。网红、电影下凡艺人、主持人、综艺人，不论是何以渠道面见观众，只要有点声量，就获得了在“土甜雷”剧中一争高下的入场券。
目前，“土甜雷”剧主要聚集于两种剧集形式中，一是两三分钟的竖屏的微短剧，脱胎于短视频平台，剧情偏向于段子，缺乏长线叙事。二是，优爱腾芒等横屏视频网站的5-15分钟的短剧或集数较短的小体量网剧。
前者的主要演员构成是网红等“野生”创作者们。如快手热度持续走高的《长公主在上》由摄影博主知竹，联手“圻夏夏”等网红拍摄；抖音短剧榜第一的《不熟恋人》，主演是博主姜十七。
同时，不论是短视频还是长视频平台，都不乏选秀艺人渗透。
艺人经纪公司东洋天映的CEO、导演张江南向小娱透露，“如今短剧赛道是练习生的重灾区，去年可能大家还不愿意演，但今年真的没工作了，现在都争着演。”
如《青春有你2》中出道的演员孔雪儿已经出演了《明媒善娶》《无非是恋爱而已》等“土甜”短剧，未出道艺人林小宅主演的《惹不起的公主殿下》也于芒果上线。这些艺人大多非影视行业科班出身，演技没有经过专业化训练，但拥有较为庞大的粉丝群体愿意为她们出演的剧集买单，天然适应短剧赛道。
网红、爱豆与原本的演员市场“卷起来”的重要表征，除了“很难火了”，还有“土甜雷”剧艺人愈发廉价。“几万块钱一部剧，甚至有一些不是主要角色的，几千块钱也有人演。”
但相比演员自身资质与竞争激烈，越来越多的艺人难以从“土甜雷”剧出头的原因，则更多的来源于市场审美。受众市场正在反向影响着制作端——“现在整个影视行业都太缺乏想象力了”，阿宇感叹道。
如今娱乐形式多，即便是“土甜雷”剧以小博大成本也在不断变高，为降低开发新人的风险，按照现成审美模板选角不失为最好的选择之一。
因此，登上荧幕的新人多少带着千篇一律的审美桎梏，如芒果热播的《虚颜》两位主演柯颖、丞磊，虽为新人，却令人眼熟，被指“女主像阚清子，男主像魏晨。”在这样的选角体系下，自然难有令人眼前一亮的新面孔。
除此之外，在另一个降低风险的维度上，制作方也出现了两个极端，要么将项目做大，向精品化方向发展，引老演员入局获得更高的平台评级，要么就牺牲一部分演员与角色的适配度，选择价格更加低廉的艺人。这都让极致化新人出现的概率大大降低。
剧爆人没爆？同质化内容难“嗨”，难推新人
“爆了，但还是不够爆。”
尽管今年各平台不乏《千金丫环》《将军府来了个小厨娘》《念念无明》等热度爆款，但小成本投入的剧集，爆火的程度和长视频依旧不可同日而语。
从热度数据上看，根据猫眼数据，目前“甜宠”短剧中热度最高的为芒果平台的《虚颜》，热度仅为4000＋，与长剧《苍兰诀》《请君》等依旧维持5000＋的热度相比，仍有差距。从商业数据上看，比如《拜托了！别宠我》三千多万的分账，在目前的市场就已经很好了，但是这些钱对头部长剧来说也不值一提。
造成如今“土甜雷”剧热度式微的重要原因之一是同质化问题严重。如今资本为了避险，都被逼到了短剧这个非常窄的赛道。小体量剧集市场越来越卷已经是一个事实。根据骨朵数据显示，2021年爱优腾芒4家共播出了294部短剧，而2022上半年，规划备案的微短剧已达2859部，且上线备案达195部。
然而数量并不代表质量，大量“土甜雷”堆积，但在题材上与前两年相比进步却并不明显。“从内容来说，大部分短剧还是走以前的网剧路线，但其实短剧能够给更多比较特殊的问题提供空间。”
张江南例举了其公司艺人王路晴主演的《进击的皇后》案例。这部剧主打无限流快穿，讲述了体育系怪力少女梁微微意外穿越古代，不断被杀循环的故事。《进击的皇后2》上线后，13天播放量破2亿。
而这个项目之所以能够获得一定的热度，得益于“这个项目走的比较快”。纵观市场可以发现，如今无限流、穿越的内容早已不足为奇，近期《无非是恋爱而已》《拜托了！别宠我》等剧都有相同的“配方”。同时“女主不按套路出牌”“男主霸道护妻”“女逃男追”等设定，同样在“土甜雷”剧中频频现身。看似“不按套路”出牌，但实则已经成为了“新套路”。
更重要的是，多年的内容过剩，正在令观众口味不断飙高。不同于五六年前，“土甜雷”内容刚刚兴起时，大家的新鲜感和好奇心很容易满足，但如今，还想在投资少、且短小的内容体量中，既呈现观众偏好的内容，又形成独特的风格，可谓难上加难。
“当年太子妃就是野生的网文突然落地，闯入了大家的视野。而要像太子妃这种真正造成全网爆款的，必须从头到尾的创新。现在的剧只有一两个段子或一两个场面有点新，对受众来说已经远远不够了”，张江南说道。
同质化内容还达不到受众“嗨”点，就导致如今所谓“土甜雷”在完结之后很难形成长尾效应，陷入“播出时有热度，播完之后就没人提了”的窘境。而“爆款”剧集的缺失，无疑是导致演员没有在观众视野长红的另一个侧面。
更何况，如今大部分“土甜雷”剧的质量也频遭诟病。像《太子妃升职记》《传闻中的陈芊芊》等“爆剧”本身的剧作创新和剧本品质都是值得推敲的。由于剧情完整，角色塑造程度也高，受众可以从追剧变成角色粉、CP粉，将角色热度积淀到演员身上。
但现在很多这一类型的短剧，为了追求这种极致的反转跟所谓的反套路，而忽略了对于人物的情感关系和角色的这种深度化，它们像消耗品一样，短时间给人多巴胺的刺激，但是人物身上的虐点、复杂性等都被一笔带过。因此，很难把这种刺激通过二创、磕CP更完整的情节延续下去，更难把这种刺激转移到受众对演员本身的关注上。
春天还来吗？
但不可否认，尽管目前尚未有“黑马”闯出，但“土甜雷”依旧让艺人市场续存期待。
从本质上讲，演员是通过内容是接触到观众，接触到业界，所以艺人靠一部关键的作品使业界对其有一定认知之后，不论多少，必然还是有加持作用的。
例如，张江南旗下艺人盛英豪曾在《传闻中的陈芊芊》饰演男二一角，当时获得了较高的讨论度。“从那之后，当然还是有不少的剧集和商务代言找上门的。如《陌上人如玉》《漫影行踪》 《尘缘 》等。”
“其实对于新人演员来说，短剧也好，长剧也好，在行业不景气的时候，艺人还能站在角色的后面去传达自己，磨炼演技与整体框架，还是有益的。”
尤其是进入今年，其实整个市场制作呈现两极化，除了头部的S＋项目之外，还有大量的小项目出现，但大部分有姓名的成熟腰部演员并不愿意自降身价参演，反而给了很多性价比较高的新面孔们更多机会。
同时，对于整个行业来说，目前小体量网剧及短剧一般都采取的是分账形式或者是低价格采买，这意味着内容创作主导权正在逐渐回归制作方。
从大局来看，创作者的掌控权更多是很重要的——“卷起来”对行业发展未必是一个贬义词。更多人希望能够拍自己纯粹喜欢的东西，这将来必然会使整个赛道更加具有创作力和原创性。
比如，今年芒果《念念无名》和《虚颜》，在制作上明确了精品制作的路径，腾讯的《拜托了！别宠我》第四季已经开启预约，走的则是IP长线化发展路径，背后上海无糖文化、汐盟影视、龙合田玉影视等制作公司，也将为行业注入新动能。
而在这一过程中，演员的选择经历了由平台指定到交由创作方决定的变迁。未来选角层面，必然会逐渐体现出一种活跃的新鲜感，让更多不同类型的面貌出现在大家眼前。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一个低成本筛选人才的方式。并且，不仅仅是演员，还包括筛选导演、编剧等对市场喜好的洞察与把控。此前导演郭靖宇曾在接受小娱采访时提及，“会用短剧建立人才培养机制，在短剧制作中表现优秀的，可以让他拍网络电影，网络电影也表现优秀，可以直接拍电影。如果是故事讲得清楚，情节安排紧凑的，也可以在付费网剧上做TO C尝试。我们可以提供更多的机会，也允许试错。”
这也意味着在这片新的土壤之上，有更多新的机遇点，对于面临大淘晒的中小型经纪公司和制作公司来说，也是生存的机会。“当冬天过去，尽管春寒料峭，但未来依旧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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